从窑洞到省府第30章 笔试
2007年3月的清晨市一中的校门口挤满了考生。
李泽岚攥着准考证的手指微微发白帆布包里的钢笔硌着肋骨像块小小的烙铁。
母亲塞的润喉糖在口袋里滚来滚去玻璃糖纸反射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让他想起李家坳的孩子们举着的玻璃瓶里面的萤火虫也曾这样明明灭灭。
考场在三楼最东头的教室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沉着冷静细心答卷”。
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桌面边缘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浅黄的木头像极了李家坳村委会那张掉漆的办公桌。
监考老师拿着金属探测器走过仪器在他胸口响了一声——是父亲给的那枚“先进工作者”奖章他特意别在衬衫第二颗纽扣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像种隐秘的力量。
行测考试的铃声响起时窗外的梧桐叶正好落下一片。
李泽岚埋头答题数字推理题里的等差级数让他想起红果村修路的里程表图形判断题里的对称图案像极了柳溪村草编筐的纹路。
有道题问“基层治理的关键是什么”他几乎没犹豫就选了“倾听群众诉求”——这答案是王德山老汉教他的老人总说“治家跟治国一个理得知道家里人想啥”。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交卷时他的手腕有些发酸。
走廊里挤满了考生有人在抱怨“数学题太难”有人在核对答案。
李泽岚靠在栏杆上望着操场边的白杨树想起赵书记说过的话:“笔试就像修毛坯路得先把框架搭起来真正见功夫的是后面的细活儿。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在下午的申论。
午饭是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解决的一碗牛肉面吃得匆匆忙忙。
旁边两个考生在讨论申论可能考的热点“新农村建设”“城乡一体化”这些词从嘴里蹦出来像隔着层玻璃的风景。
李泽岚没插话只是默默擦了擦溅在袖口的汤汁——这些词在青石乡不是概念是红果村冷库的钢筋是李家坳新教室的黑板是果农们数钱时沾着苹果汁的手指。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考场在申论试卷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李泽岚先快速浏览了材料:有农民反映补贴款到账慢的有村干部抱怨政策执行难的还有专家分析基层治理短板的……这些文字像拼图慢慢在他眼前拼出幅熟悉的画面——不就是青石乡的日常吗?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最后一页作文题映入眼帘:《让政策之光照亮田间地头》。
笔尖落在答题卡上时他的手突然不抖了。
《让政策之光照亮田间地头》 红果村的苹果熟了的时候我总想起第一次跟着果农去县城卖果的场景。
凌晨三点就装满车的苹果在路边等了整整一天最后以每斤八毛钱的价格卖给了批发商。
果农蹲在路边抽烟烟蒂扔了一地:“不是说国家有农产品扶持政策吗?咋到咱这儿就没影了?”这句话像根刺扎在我心里两年也让我明白:政策的生命力不在文件里而在田埂上;不在会议室里而在群众的笑脸上。
让政策落地得先打通“看得见摸得着”的路。
这里的“路”既是红果村那条修了三年才通的沥青路也是政策从机关到乡村的传导路。
刚到青石乡时我负责整理全乡的惠民政策落实情况发现有近三成的补贴款发放进度滞后不是因为财政没钱而是因为“最后一公里”没打通。
李家坳的王德山老汉符合低保条件却因为不会填申请表错过了三次申报时间;柳溪村的草编合作社能享受税收减免可村干部跑了五趟县上还没弄明白该找哪个部门。
后来我们在乡里设了“政策代办点”由驻村干部帮群众填表、跑路。
记得第一次帮王大娘申请草编加工补贴时她攥着我的手反复问:“这钱真能到我手里?”当三个月后她拿着存折来道谢说“合作社添了新缝纫机”时我突然懂了:政策就像苹果得有能运出去的路;群众就像等车的人得知道车啥时候来在哪上车。
红果村的路修通后苹果收购价每斤涨了五毛这五毛钱里有沥青的温度更有政策的重量。
让政策落地要把“文件语”翻译成“家常话”。
在李家坳宣传医保政策的那个冬天我拿着印满“起付线”“报销比例”的手册念了半天底下的老乡们要么低头抽烟要么扭头看天。
散会后村支书王德山拉着我说:“你跟他们说‘交一百块住院能报一半’比啥都管用。
”这话像把钥匙打开了我对政策宣传的新认知。
政策语言里的“精准施策”在青石乡就是“给红果村建冷库给柳溪村办培训班”;文件里的“产业扶持”就是帮果农联系批发商教妇女编新式草编。
有次县农业局下发了份《特色种植补贴细则》光条款就有十二条我把它改成“种一亩果树补两百养一头牛补三百”的顺口溜用大喇叭在各村广播三天就有三十多户报名。
群众不是不懂政策是怕政策太“洋气”跟自己没关系;不是不支持政策是怕政策太“复杂”自己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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