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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陵人之林青竹第121章 关门的人不该敲门

第五日的寅时比往日来得更早。

他站在灶屋门口看冷粥上的白膜被风掀起一角像极了阿爷临终前盖在脸上的黄表纸。

喉头已经三天没尝过水润的滋味可并不觉得渴——那些从前需要吞咽的东西似乎随着乳名的消散也跟着从身体里抽离了。

晨雾漫过脚面时他抬脚。

银线道图在鞋底发烫不是灼烧更像某种催促像阿爷生前拍他后背的力度一下两下推着他往东北方走。

村头王二家的窗户“吱呀”一声裂开条缝他余光瞥见个缩成团的影子怀里还抱着个裹红布的婴孩——那是三天前刚添的小娃昨夜还在哭嚎此刻却安静得反常。

“他又走了。

”王二媳妇的声音裹在雾里带着颤“昨儿我家老黄想凑过去才两步就夹着尾巴跑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 老黄是村里最凶的夜巡狗此刻正蹲在晒谷场边狗头搁在前爪上眼睛却死死黏着他的脚后跟。

见他望过来狗耳朵猛地一耷尾巴在地上拍出细碎的声响到底没敢挪窝。

他低头看自己的脚。

泥土在足下泛开青纹像被雨水泡透的旧纸铃舌草从石缝里钻出来叶片上的水痕不是倒影是一行行极小的字他认得那是《巡夜簿》里的誓词:“以身为界——” 风卷着草叶掠过裤管下一句“不问归期”便在脚边续上了。

这一路走得比从前快。

从前跟着阿爷巡夜总要在每处义庄停半柱香用赶尸铃敲三下门楣;总要在乱葬岗蹲下来给没名字的孤魂添把魂灯油。

可现在不用了——那些步骤早化成了骨血里的纹路他每抬一次腿都能感觉到千百年前守陵人的脚步在身体里回响。

孤庙遗址到了。

断墙还剩半截月光漏下来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人形凹坑——那是他十二岁那年跪在这里抄《巡夜簿》膝盖磨出来的。

坑底还留着半块碎陶片是苏媚烟去年中秋塞给他的说装得下月光。

他盘坐下去凹坑刚好卡住腰臀像量身定做的椅子。

双手结印时掌心血纹突然泛起紫光像浸在酒里的珊瑚。

指尖开始发疼不是钝痛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他想起阿爷咽气前说的话:“等你掌心裂了就是该接门的时候了。

” 细缝从掌心中央裂开像春天的冰面。

第一根骨刺钻出来时他听见自己骨头发出的轻响像老木屋梁在暴雨里吱呀。

骨刺越长越快顶端渐渐弯成环环上的纹路让他眼眶发热——这是阿爷那串赶尸铃的残件十年前被山鬼撞碎他蹲在泥里捡了半夜只找回半枚铃舌。

骨杖握在手里凉得透心却比任何时候都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他用杖尖轻点地面泥土翻涌的声音像有人在地下敲鼓半圈矮墙顺着杖尖的轨迹爬起来砖缝里还嵌着几枚锈铜钱——是从前巡夜时他埋的说要给过路亡魂当买路钱。

子时三刻的风带着土腥气。

地下的震颤先传到脚底像有人在敲一面看不见的鼓。

他抬头便看见林青竹了。

林青竹的身影半透明肩上的红棺正片片碎裂木屑落下来凉丝丝的沾在他胳膊上又化作雪沫消失。

他忽然想起初见林青竹那天对方也是这样站在义庄门口红棺压得肩背微沉却偏要笑着说:“小守陵人来帮我搭把手?” “谢。

”他对着空气拱手口型在月光里散成白雾。

林青竹的嘴动了动他没听见声音却看懂了——是“该我谢你”。

白骨阶梯从地底升上来时他听见无数骨头摩擦的轻响像千百年前的守陵人在鼓掌。

他踏上第一阶粗布衫的下摆开始冒烟第二阶袖口化作灰烬第三阶衣襟散成飞絮——等走到第四十九阶他已经赤着脚浑身只剩一层薄汗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

额心第三眼睁开的瞬间他看见整个老槐村在符网里亮起来。

东头张阿婆的房梁上蹲着只吊死鬼正把舌头往孩子摇篮里伸;西头山坳的野坟堆里七个没脚的魂正顺着田埂往村里挪;村后老井里那个投井的新媳妇还攥着半块带血的帕子——符网落下时这些影子像被风吹散的灰“呼”地全不见了。

林青竹站在门前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这才发现对方肩上的红棺已经没了半透明的身体里能看见幽都的灯火在流动像银河倒灌。

“这次换我走在你后面了。

” 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进他心里最软的地方。

他忽然想起苏媚烟消散前说的话:“名字只借你一场命。

”原来命数的尽头不是消失是换一种方式继续站在该站的位置。

他迈步向前门扉上的纹路在眼前放大是赶尸铃的刻痕是魂灯的火焰是《巡夜簿》里每一道朱笔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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