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 : 首页 > 志金网 > 言情小说 > 荆棘中的常春藤

荆棘中的常春藤第399章 打字机不响

林野把打字机推到阳台盖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外婆留下的袖口磨出了毛边领口还缝着一道歪斜却结实的补丁。

她已七天未写一字。

起初这沉默像一场叛逃。

她的手指在空中悬过无数次习惯性地朝向键盘又猛地收住。

那些翻涌的情绪不再有出口它们淤积在胸口压着那片荆棘纹身时而灼热时而冰冷。

她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失控会再一次在深夜打开文档用千行万行的文字把自己钉死在过去的刑架上。

但没有。

江予安没问。

他从不追问她的停笔是逃避还是觉醒。

每天清晨他只是轻轻推开阳台门在棉袄上放一片新摘的山茶叶。

叶片带着露水青翠欲滴脉络清晰如掌纹。

有时是一片有时是两片并列躺着像是某种无声的问候。

他不说这是什么意义林野也不问。

她只记得小时候外婆总说:“叶子能听风也能替人说话。

” 周慧敏起初焦躁。

她走进阳台盯着被棉袄覆盖的机器眉头紧锁仿佛那是突然闯入生活的异物。

她伸手抚摸打字机外壳一遍遍摩挲着金属边缘指尖在按键上迟疑地按下去又抬起——她在找开关找声音找那个曾经让她女儿整夜敲击、让她心烦意乱的“罪证”。

可它不响。

她喃喃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转身要走脚步却又顿住。

她回头目光落在棉袄领口那圈泛黄的布边上忽然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短得几乎握不住的绿蜡笔。

林野站在客厅玻璃门后屏息看着。

周慧敏用尽力气般写下了一个字——“好”。

笔画歪斜用力过猛几乎划破布料。

写完后她喘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然后缓缓坐下背靠着阳台墙仰头望着天空。

阳光洒在她脸上斑驳树影摇晃着她闭上眼嘴角微微扬起。

那一刻林野忽然明白:母亲不是在评价打字机也不是在夸她。

她是对自己说——我还在这里我还看得见光。

那天夜里林野翻出抽屉深处剩下的绿蜡笔碎屑坐在灯下开始写字。

不是故事不是控诉也不是小说草稿。

她写零碎的句子:“今天风大”“江予安煮了咸粥”“妈妈笑了三次”。

字迹稚拙像孩子涂鸦每一张纸都只有寥寥数字写完便折成小方块悄悄缝进棉袄内衬的夹层里针脚笨拙却认真像藏宝。

她不知道这些算不算记忆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人发现。

但她知道这一次她不是为了被听见而写而是为了让自己真正“存在”一次。

某夜她起夜路过阳台借着月光看见棉袄静静躺在椅上扣子松开了。

她正要走过去整理却见房门轻响周慧敏走了出来。

她动作缓慢像怕惊扰什么蹲下身将棉袄平铺在膝上一针一线拆开内衬。

手指颤抖却不曾停下。

她取出那些藏好的纸条一张张展平对着月光看了很久嘴唇微动似在默读。

然后她重新把纸条放回原处再一针一线细细缝合。

月光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也落在那些细密的针脚间。

那一晚林野站在黑暗中心口的荆棘纹身竟没有疼痛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暖意缓缓扩散。

几天后江予安带来一台老式录音机黑壳铁皮旋钮生锈电线缠绕如藤蔓。

“博物馆淘汰的展品”他说“有人用它录过民谣后来录了孩子的哭声再后来……只录风声。

” 林野接过指尖抚过出带口那里有一道细微的压痕像是被什么硬物卡过。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笔筒里拾起仅剩半截的绿蜡笔轻轻塞进出带口关上盖子。

那一夜她没开灯坐在书桌前听空带转动的声音——沙沙沙沙像风吹过枯叶像雨落在屋顶像童年某个深夜她躲在被窝里听父母在客厅低声争执。

第二天打开录音机绿蜡笔被压出一道细长的凹痕像是时间本身刻下的印记。

她盯着那道痕迹久久未语。

窗外山茶花开得正盛一片叶子随风飘落恰好盖在打字机的棉袄上。

林野不再强迫自己“写出意义”。

起初这念头只是深夜里一缕轻飘的雾游荡在意识边缘。

她曾以为写作是赎罪是控诉是把心剖开给世界看的仪式;可如今打字机盖着外婆的棉袄在阳台上静默如一座被遗忘的碑。

她开始怀疑:是否非得用疼痛换文字才叫真实? 是否非得让荆棘刺穿胸膛血流成河才算活着? 她不想再当一个“会痛的作家”。

某日清晨阳光斜切过阳台栏杆落在打字机边缘那抹锈迹泛着微光。

林野蹲下身掀开棉袄一角像探望一位沉睡的老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荆棘中的常春藤第399章 打字机不响来源 http://www.chafangnet.com